2016年3月20日 星期日

摯友,現在是朋友但有些小疙瘩,就不是了嗎?

我是一個很愛生悶氣的人。
去年 9 月,我造訪了德國友人約克韋伯(Joerg Weber),我們一路從薩爾茲堡開車,途經國王湖,直搗卡魯斯厄爾(Karlsruhe)造訪了他的雙親,最後回到斯圖加特(Stuttgart)。記得最後一天要離開斯城前,我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,那就是回台之後,再也不要主動與約克聯繫了。(編按:天蠍座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願意學會溝通呢?)
我和約克認識已經 13 年,經歷了人格還在形塑的大學年代以及出社會後的震盪歷練期,我從一個覺得跟白人當朋友很虛榮的戲劇系大二生,逐步找到自己的定位和價值,以及和約克對話的方式。
我以為。
約克是一個很需要自己空間和時間的人,我其實也是。所以旅行時,任何他的疑難雜症對我來說都是可以理解的。舉凡他事先聲明「在你來訪時,我可能會需要一些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啊。」這種對某些人可能會倍感冒犯的話,我都不以為意。
我以為。
剛抵達他在斯圖加特公寓的下午,他說他想要練唱,問我能不能離開公寓一下。我說:「如果我到另外一個房間,可以嗎?」他說:「恐怕不行,如果我知道有人在聽我練習,我不太能專注,抱歉,真的。」
其實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,我著實有點累了,加上又是第一次到斯城,我當時只想待在家裡面放鬆,但既然約克都要求了,我當然也沒那麼不識相,便帶著疲憊的身軀到城裏晃,依規定時間回到家中。沒想到約克又把原本計畫好的隔日行程,全都做了調整。
「蔡柏,因為下週就要開學了,我突然發現我還有很多事情尚未處理,所以明天可能無法帶你去你那些地方,機場可能也要你自己去了,抱歉。」約克說。
「但是你看,我已經幫你查好所有的火車時刻表,還有你會需要用到的地鐵圖路線,」約克拿出兩張記滿清楚筆記的紙,如大部份的德國人,他有系統又整齊地標記所有的注意事項。
其實當下我有一條神經赫然崩斷,但天蠍座是不會讓人輕易看穿我們的脆弱的。(編按:停止代表天蠍座發言!)所以小胖我立即用蠻不在乎的語氣回覆說:「沒關係啊,我很獨立,我自己來就可以。」
我說謊。
小胖潛在的台灣性格在心中大吼:「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?我也不過待兩天而已,你有這麼忙嗎?你有時間把路線和時刻表都查出來還畫重點,然後沒有時間陪我?你認真的嗎?」(編按:你真的是公主病耶,人家就是忙啊?)
隔天一早,我逞強地背著過重的背包,想要自己一個人走去捷運站,然後轉車到機場。約克堅持陪我走到捷運站,我壞心地想:「你這樣做只是讓你自己不要那麼愧疚吧?哼。」
跟他揮別的那一刻(是的,我連擁抱都不想給),我做了一個決定,我不要再花這麼多精神在他身上了。(編按:你是投資的概念?)我不想要當那一個,好像你有時間才要理我,沒有時間我就不重要的人。(編按:未免太像在談戀愛?)
回到台北,我停止和約克在 Whatsapp 上面的對話,即便他傳了問候,我也全部冷處理。我刻意地,把過去的聊天記錄封存起來,眼不見為淨(編按:你好幼稚。)
直到某一天,我對近期和國家交響樂團合作演出的作品:《華沙生還者》裡面的德文台詞有些疑問,便傳了訊息給他:「嗨,約克,可以請教你幾個德文的問題嗎?」(編按:你自己還不是有需要的時候才找別人,照照鏡子好嗎?)
身為中學老師的他回說:「當然可以,請說。」
於是我就唸了一輪曲目中的德文給他聽。出乎意料之外地,約克回了 6 個,每一個長達 6 分鐘的語音訊息給我。第一個訊息的開頭是這樣的:「呃,蔡柏,千萬不要覺得被冒犯,因為你問我德文的發音問題,加上你又是演員,所以我會以一個老師的身份要求你。你現在的德文發音完全不行,句子的抑揚頓挫完全沒有,重音也是錯的。身為一個德國觀眾,我會對你的表現感到難堪和莫名其妙。」
「但沒關係,準備好了嗎?來,我們一個一個來解決。」他說。然後他就鉅、細、靡、遺地,嚴格要求我聽完他的筆記,馬上回傳錄音檔,他立即與我檢討修正。
就這樣,在這一波的語言學習裡,我們重新找到了某種連結,這個連結,是一個從來沒有過的火花。
我是多麽幸褔啊,有一個朋友可以對自己這麼誠實,又能如此嚴格的要求,最重要的是,你知道他是「對事不對人」。但猛然回想,此刻約克讓我極為激賞的「優點」直言、誠實、有組織、善規劃、理性分析…等,不正是當初把我逼到斷線的「缺點」嗎?
我怎能如此任性,只願享受某種特質的光華,卻不願意承受該特質潛在的其他面向?這樣,不是很自私嗎?況且,他何嘗不也是真的把我當朋友,才對我如此坦誠心中的想法呢?
我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約克了,然而我發現,我們是不可能「真正」了解一個人的:我們總是在友情的時間軸上,帶著信念和包容,肩並肩,攜手朝著同一個方向邁進著。
邊走,邊學,邊感受。
記得希臘摯友阿希當上父親的那年暑假,我到雅典拜訪他,結果他因為老婆需要多休息及陪伴,只擠得出一個小空檔與我見面。說實話,當時我也是不悅的,好歹我從台灣飛去看他啊?(編按:有了家庭真的很不一樣,你們單身的人不懂。)
從前我倆在倫敦念書時,天天膩在一起,吃飯、唱歌、創作……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現在你有了家庭,我想要花個一天都有困難?
但後來我在那一個小空檔裡,把這個我覺得「回不去了」的心結談開了。因為是朋友,所以要談,因為在乎,所以更要堅定溫柔地談。我心裡知道,這段友誼只有兩種走法:一種就是我慢慢淡出,回歸仍舊單身的友人群中,或者——選擇一起成長,並肩前進,陪伴他一起學習如何當一對好的父母親。這個走法的過程裡,勢必會經歷些許失落和不解,但,只要我們真的在乎,就更不能輕易放棄,不是嗎?愛一個人,就要愛他的全面啊。總不能只想要好的,不好的就視若無睹或避之唯恐不及吧?
雖然我還是很愛生悶氣就是了。(攤手)

人與人相處之道,真的好奇怪~
在故事在我看來就是這朋友是有能力的人
他對自己的時間非常寶貴凌駕於朋友之上
或許這德國朋友對台灣朋友只是把時間看得比朋友重要
可是一旦人把心思花在生悶氣在乎他人身上
隨著時間推演
把時間花在成長的人
是最後投資最正確的人
只是顯得很冷冰冰冷淡
可是德國朋友真的沒生氣嗎沒察覺嗎?
不同價值觀對待所有人事物真的非常有差異性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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